纹身
——詹鑫 纹身
深夜一个话题悄悄地爬上了热搜话题，从一开始的50慢慢爬到了热搜第一。
如果问詹鑫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那就是因为太热了脱外套一不小心带起了身上穿的黑T的边角，又因为是坐着的原因腰间的裤子有些低，导致他的纹身被看直播的众人看见。
网友每个人都像有显微镜一样，很快扒出来詹鑫腰间的纹身是人名，经过多方分析詹鑫腰间的纹身是名字——张哲华。
直播结束之后，朋友的消息和电话轮番轰炸过来，詹鑫轻叹了口气，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黑压压的云让詹鑫的心上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来气。
詹鑫极少会有情绪低落或者失控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因为张哲华。
詹鑫没有回消息，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将自己整个人陷入床中，渐渐放空。
或许每个人的青春都是荒唐可笑的。
詹鑫遇见张哲华那年，张哲华还是个混小子，喜欢叼着烟，懒懒散散地靠在教室的墙等他值完日一起回家。
詹鑫在那个时候就知道张哲华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詹鑫从小就是一个老好人，就是那种别人说自己有点急事，问他能不能帮忙值日，他会毫不犹豫答应，并且告诉那个人他没事，他不忙的人。
这种状况直到张哲华搬到他家对门，两家认识之后才被彻底解决。
张哲华是一个……小混混。
但他又不是那种喝酒打架的寻常小混混。
张哲华是一个十分有素质的小混混，虽然他上课不听课，喜欢抽烟，但他很听老师的话，不会和老师顶嘴，上课不会迟到早退，除非有极特殊情况，不然不会动手。
不过按照张哲华的话来说，除非在家里，不然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混混。
詹鑫一开始不理解，后来大家的形容词开始广泛，他才知道，张哲华，这叫痞。
张哲华这人奇怪的很，家里人让他照顾点詹鑫，尤其是帮忙板着点他那个老好人性格的时候，他会说，管不了，忙得很。
可是当真的有人把詹鑫当大冤种的时候，他又会一边嘴上嘟囔着，真烦人，倒霉死了，一边拍拍那个人的肩膀，他很忙，要陪我，懂？
矛盾得很。
张哲华在詹鑫身边之后，詹鑫虽然还是那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可是很多人偷偷背着张哲华来找他帮忙的时候，詹鑫会选择性地拒绝很多。
张哲华呢，上课开始听课了，虽然听不了多久就会犯困，至于抽烟，詹鑫不喜欢烟味，张哲华抽烟的次数也就少了很多。
“还不是你太墨迹，让你发现我抽一根烟，你能墨迹我一天”
张哲华如是说道。
詹鑫也不恼，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张哲华，“抽烟有害身体…”
“停停停，祖宗我真是怕了你了”
张哲华和詹鑫的关系，用班里人的话来说就是，一物降一物。
别看张哲华平时吊儿郎当的，外班的人都见过他发狠的样子，所以轻易不敢招惹他，可是班里的人不同，他们是每天都能看见詹鑫笑呵呵地看一眼张哲华，张哲华就嘟嘟囔囔地消停了的样子。
怎么说呢，就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夫妻，张哲华以后肯定很怕老婆，他们得出结论。
事情是从ktv那次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文理分班的时候大家都很伤心，于是决定全班人出去吃饭喝酒唱k。
恰巧当天张哲华的父母有事，詹鑫就和父母商量了一下决定如果结束的晚的话，詹鑫就和张哲华去他家睡一晚上，反正离得近。
在KTV除了唱歌以外，一群学生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真心话大冒险了。
灯光明明暗暗的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张哲华坐在詹鑫身边，詹鑫正在傻乎乎地笑着起哄。
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微醺的原因，詹鑫的脸有些红，耳朵在昏暗灯光下更是红得明显，眼睛亮晶晶的，张哲华一时间恍了神。
真心话大冒险的瓶子转到了詹鑫。
提问的小姑娘红了脸，磨磨蹭蹭了半天，才低声问詹鑫喜欢的人是什么类型的。
詹鑫犹豫了一下，“我一般跟着心走，没喜欢的类型，如果我喜欢他，他什么样我都喜欢”
张哲华看见小姑娘看向詹鑫的眼神明显亮了亮，有些吃味，他不知道自己奇怪的感觉哪里来的，但他觉得不太舒服。
因为玩嗨了的原因，詹鑫喝的有些多。
散场的时候，张哲华感觉詹鑫走路都是飘得。
KTV离家不远，天气也不是很冷，吹吹风回家说不定会清醒一点，张哲华如是想。
初秋的天黑的不算太早，只不过他们散场的时间属实有些晚。
萧瑟的风吹过来，张哲华感觉自己清醒了几分，他本就没喝多少酒。
身旁的詹鑫呆呆愣愣的往前走，走着走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抓张哲华的手，张哲华躲闪不及，手被抓住了。
脸突然有些滚烫。
因为詹鑫突然凑的特别近，如果往前一点，可能会亲上。
“我走路都是走直线的”
“你看我”
张哲华哭笑不得。
詹鑫松开了他的手，因为已经有些晚了，路上没了行人。
地上散落着落叶，路灯打着昏暗的光，詹鑫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走的完全不是直线，可爱得紧。
忽地，詹鑫转过身看向张哲华，
“哥，快点啊”
张哲华比詹鑫小，可是詹鑫调侃他的时候总喜欢叫他哥。
以前张哲华笑笑就过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路灯光洒的温柔，也许是风撩拨了心弦，也许是詹鑫的眼睛太亮，张哲华听见了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一刹那，世界万物皆不见，只有他们两个相交的视线，张哲华知道，他闯入了他的心里，从此，世间万物皆不及他。
“来了”
张哲华想。
既然心动不能抑制，那就放肆一点吧。
这么想着，他的胳膊搂上了詹鑫的肩膀，“回家”
少年人心动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他怕自己好不容易闭住嘴巴不敢说的喜欢从眼睛里跑出来。
暗恋的滋味属实不太好受。
就像身体上有一只小小的蚂蚁在爬一样，痒痒的。
“詹鑫”
“嗯？”
“我有个朋友，他是一个男孩子，他喜欢的也是一个男孩子，他问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你觉得……”
“那怎么了，我也喜欢男孩子啊”
就像是平地一声雷，詹鑫完全不知道这句话对张哲华的冲击力有多大。
张哲华在原地愣了一会，然后快步赶上了落了他好几步的詹鑫。
“你在傻笑什么”
詹鑫有些疑惑地看着身边傻乐的张哲华。
“没什么啊”
张哲华知道自己的心里因为詹鑫的话在炸开小小的烟花，就像是吃了一块糖，甜得发腻。
最先感觉到不对劲的是詹鑫的朋友李小逗和刘旸，在张哲华的朋友王天放和雷淞然还一口一个兄弟，哥俩好的时候，李小逗和刘旸已经发现了张哲华对詹鑫藏也藏不住的喜欢。
具体表现如下：
以前的张哲华总喜欢和王天放和雷淞然下了课就出去打篮球，恰好最近有篮球比赛，李小逗和刘旸就看着张哲华扭扭捏捏地走到詹鑫面前，一副小爷就是拽的样子拍了拍詹鑫的桌子。
“过两天篮球比赛给我送水”
“不去，懒”
“去！你不想看看我在篮球场上的英姿吗”
“不……”
张哲华没等詹鑫说完，就连忙转身走了。
詹鑫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可是李小逗和刘旸看见的是，张哲华红了的耳尖，还有在詹鑫面前略显不自然的肢体动作。
不对劲。
张哲华这人追求者众多，其中美女含量极高。
李小逗和刘旸跟着詹鑫总是能撞见各种表白现场，张哲华都是一副“你不配”的表情，冷酷地回绝。
“张哲华同学，我喜欢你”
“抱歉我更喜欢学习”
詹鑫一副戏精的样子模仿刚才撞见的表白现场。
然后李小逗和刘旸就看见刚才还一脸冷酷的张哲华听见那句我喜欢你之后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面红耳赤。
李小逗转过头看了看天。
“啊，今天的太阳好大啊”
詹鑫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李小逗，“你是不疯了”
话音刚落，一阵凉风吹过来，李小逗打了个哆嗦，李小逗都不用看詹鑫都知道他现在满脸嘲讽。
刘旸不敢问张哲华。
于是他决定从张哲华身边的人下手。
“天放，我问你个事”
刘旸在放学的时候站在学校门口一把拽住了嘚嘚瑟瑟的王天放。
王天放一脸懵地被刘旸拽到了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
“你要揍我啊”
“不是！！”
刘旸把自己的来意说明了一遍，抬头看见王天放奇怪的眼神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问错人了。
“不是哥们，干啥啊，都是好哥们”
“是是是”
“哥们我跟你说，就我们这交情，你说那个必不可能”
“是是是”
刘旸望了望天，哦，漆黑一片，就像他的内心。
“你们知道了？”
张哲华第二天找到李小逗和刘旸的时候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可他们都知道张哲华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天放你个大嘴巴。
刘旸在心里怒骂。
“知道了”
“帮我，事成请你们吃大餐”
“那多不好意思，包在我们身上”
张哲华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喜欢詹鑫这件事告诉了王天放和雷淞然，两个人震惊了一会，雷淞然先拍了拍张哲华的肩膀。
“加油哥们”
詹鑫感觉他身边的人最近都不太对劲。
就像是在刻意给张哲华和他创造二人世界一样。
不过用的手段太过拙劣了。
詹鑫叹了口气，为什么呢。
他身边的张哲华好像也挺疑惑的，应该他也不知情。
如果要是李小逗他们知道詹鑫内心所想，一定要冲着张哲华鞠一躬，叫一声，奥斯卡影帝，真会演。
虽然众人十分努力，不过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詹鑫一家在放了假之后就去了附近的屯子过年，张哲华一家则是就是市里过年。
过年的前一天，张哲华突发奇想，他想去找詹鑫过年。
家里人爽快地同意了。
……
“詹鑫，你出来”
“怎么了”
“我在大门外等你”
詹鑫先是不信，可还是穿好了衣服走向大门外。
张哲华看见了他之后兴奋地摆了摆手。
詹鑫想，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依旧会记得那天。
张哲华站在大门外，过年安上的彩灯很亮，五彩斑斓彩灯的光照亮了他走向张哲华的路。
张哲华手里拿着呲花，“詹鑫”
冬天的夜很冷，詹鑫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张哲华已经拿打火机把呲花点燃。
“新年快乐”
詹鑫抬起头，张哲华的眼睫毛已经因为太冷结了冰，脸也冻得很红，看起来就像一只受冻了的小狗。
“为什么来找我”
“想和你过年”
“叔叔阿姨……”
“他们知道，他们巴不得过二人世界呢”
张哲华说完傻呵呵地冲着詹鑫笑。
新的一年的第一秒钟张哲华只想和詹鑫在一起，怎么办，不管怎样都看不够。
詹鑫转过头撞进了张哲华的眼眸，他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
“你喜欢我”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啊……是……”
“那新年快乐男朋友”
“新……新年快乐男朋友”
张哲华开心地把手中刚刚燃尽的呲花扔掉，开心地去抱身旁的詹鑫。
詹鑫害怕手中的呲花伤到张哲华，用手肘顶了顶他。
“我好开心啊”
“我也是”
或许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上张哲华了吧。
在詹鑫说出那句他喜欢男孩子的时候，他就是隐晦地在告诉张哲华他喜欢他。
那样张狂肆意的一个少年谁能不喜欢呢。
篮球比赛赢了笑着凑到他身边，问他他棒不棒的时候。
嘴上说着麻烦实际上帮他解决了很多问题的时候。
在冬天跑很远很远给他买他喜欢吃的早餐，揣在自己的衣服兜里只是为了让他吃上热乎乎早餐的时候。
詹鑫想，或许再早一点。
第一次见面，张哲华对他伸出手说，我叫张哲华的时候，或许他就已经喜欢他了。
张哲华第二天就坐火车回了家。
“刚恋爱就是异地恋”
张哲华不开心地嘟囔。
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张哲华就打了电话给了他们的朋友们。
其中属王天放的反应最大。
“哥们干啥啊哥们，过年秀恩爱啊”
其他人都只是淡定地对张哲华说了句恭喜，仿佛早就意料之中一样。
不过张哲华不知道的是，李小逗在张哲华挂了电话的一瞬间就过来轰炸他了。
一副自己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心疼模样让詹鑫笑出了声。
恋爱当然是很甜蜜的了。
张哲华是一个蛮有仪式感的人。
詹鑫也没有想到张哲华会在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买了玫瑰花和他重新表白。
“有个问题”
“啊？”
“我怎么带回去，说是谁送的”
“……”
詹鑫看着张哲华颇为苦恼的样子笑出了声。
后来这一大束玫瑰花只在詹鑫手里待到了约会结束，就被放在楼道外的垃圾桶里了。
第一次接吻是橘子味的。
第一次牵手是不经意却刻意的。
第一次拥抱是在风里，抱了个满怀的。
第一次恋爱是甜如蜜的。
高三的那年。
张哲华家里人商量以后决定让张哲华选择艺考，去学表演。
这就意味着张哲华要离开这个城市，去更好的地方学习。
分开的那天，张哲华和詹鑫坐在一起看雪。
他们从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坐到了中午阳光洒下。
雪慢慢融化消失了，可他们都知道，消失的不止是雪。
分开之后张哲华时常会给詹鑫发消息，但詹鑫在别人口中知晓，学艺术的万一能演戏，最好是不要谈恋爱的。
那之后，张哲华发的消息大多都石沉大海了。
高三毕业那年，詹鑫去纹了身。
纹的是张哲华的名字。
他没有想过再谈恋爱。
就像那句话说的，当那个人出现之后所有人都是将就，可他，不想将就。
去线下说脱口秀能火是詹鑫没有想到的。
思绪拉回现实，还是要继续工作的。
詹鑫敷衍地回了发信息的所有人的消息，收拾了一下去线下讲脱口秀。
或许是因为昨天热搜的原因，今天场地外围了很多人。
见了面相熟的朋友应该是想问他关于热搜的问题，可看出詹鑫的疲惫便没有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迷迷瞪瞪地讲完脱口秀准备下班的詹鑫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即使这么多年不见，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
张哲华捧着花束站在那冲詹鑫摆手。
看见昨天热搜的张哲华完全没有办法冷静，连夜开了车来找詹鑫。
你看。
仍旧相爱的人兜兜转转终会重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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